焦裕祿生命中最后的53天——追憶焦裕祿在鄭大一附院診治的日子
念出“焦裕祿”這個名字,人們都會油然升起持久的感動與深深的敬意;學習焦裕祿精神,人們都能切身體會到這偉大精神帶來的無窮力量和持久的生命力。而提起焦裕祿曾走過的地方,人們最常想到的是“焦裕祿精神”的發(fā)源地蘭考、想起焦裕祿的老家山東淄博,卻鮮少知道,黨和人民的好干部、好兒子焦裕祿,是在鄭州度過了生命中的最后一段時光。
1964年,已經(jīng)肝癌晚期的焦裕祿在上級組織的勸說下被“強制”送往省城最好的醫(yī)院——河南醫(yī)學院附屬醫(yī)院(即現(xiàn)在的鄭州大學第一附屬醫(yī)院)進行診治。為改變蘭考面貌耗盡了自己心血的焦書記此時已瘦成“皮包骨”,卻仍在備受病痛折磨的最后53天中,牽掛著蘭考、用自己的一言一行感動、激勵著身邊的每一個人。連日來,本報記者走訪多位當年參與診治的醫(yī)護人員與相關人士,再次回顧58年前焦書記在鄭州度過的生命中最后的53天。
意志堅定 面對病魔不屈服、不低頭
1964年3月23日,病情越來越嚴重的焦裕祿“被迫”來到河南醫(yī)學院附屬醫(yī)院,被確診為肝癌晚期并腹腔、全身皮膚結節(jié)轉移,醫(yī)生當時就下了病危通知書。從入院到病逝只有短短53天,他卻將與病魔對抗的頑強意志發(fā)揮到了極致。
時任消化科主任的段芳齡回憶,焦書記到一附院時瘦得嚇人,他的面貌呈現(xiàn)出慢性重癥疾病的特有表現(xiàn)——臉色很黑,經(jīng)過檢查發(fā)現(xiàn),癌細胞已經(jīng)在肝內廣泛擴散。這種轉移病變或原發(fā)性病變會波及肝被膜,肝被膜上有豐富的神經(jīng),受到壓迫時會引起極度、難以忍受的疼痛。
肝癌晚期帶來的痛苦常人難以想象。焦裕祿在醫(yī)院的那段日子,常常被這種疼痛折磨得衣服都能擰出汗水來。他常因此而吃不好、睡不好,豆大的汗水順著額頭直流,但是他以頑強的意志從住進醫(yī)院就沒吭過一聲、沒叫過一聲疼、沒喊過一聲受不了。每當他的妻子看不下去想去找醫(yī)護人員時,他總是攔著不讓找,他說他自己能解決,不要麻煩人家。而他的解決辦法就是用煙頭燙自己,以此來轉移疼痛。
郭蓬芝是當時焦裕祿的主管大夫。她回憶,很多時候看焦書記疼得厲害,就建議給他打止疼針。但當時嗎啡比較短缺,一個病區(qū)只有兩三針。焦裕祿每次都拒絕打止疼針,而是要求將藥留給更需要的患者。
“我曾發(fā)現(xiàn)焦裕祿的胳膊上有幾處灼傷,問了他愛人,才知道他是為了止痛,用熱煙嘴烙的?!睍r任焦裕祿特護的樊鏡珍在接受采訪時告訴記者,后來醫(yī)院里留下了一把特殊的藤椅,這把藤椅的扶手上爛了個洞。一附院的醫(yī)生們每次看到這把藤椅,就好像看到焦裕祿疼痛難忍、坐在椅子上隱忍流汗的模樣,“藤椅上的洞,就是當年焦裕祿因為疼痛而用手按住肝部,用肘頂住藤椅扶手而留下的洞。他不愿意因為自己的疼痛麻煩別人,他覺得自己能忍一忍就忍一忍?!?/span>
心系蘭考 臥病在床念群眾、念沙丘
在焦裕祿生命的最后53天里,盡管他仍處于與病魔做斗爭的痛苦中,盡管他身已不在蘭考,但他嘴里念著的,心里想著的,都還是蘭考。
焦裕祿住院期間,蘭考縣的父老鄉(xiāng)親們自發(fā)前來探望,焦裕祿每次都很激動,剛看到有人進門就要掙扎著站起身來;和前來探望的鄉(xiāng)親們談天時,他也很少說起自己的病情。
據(jù)楊璧卿醫(yī)生回憶,只要蘭考縣一來人,他聽到最多的就是“泡桐樹”,那時候也不知道泡桐樹長啥樣,就聽到焦書記每次都關切地問,“樹長得怎么樣了?種了多少面積了?受沒受到災害?”另外還不忘問,誰家的房子是危房,幫人家加固了沒有?貧困戶有沒有補助?“當時他的病情已經(jīng)很嚴重了,但他心里第一位的不是自己的身體,而是蘭考的人和事?!?/span>
焦裕祿心里裝著百姓,蘭考人心里也想著他。蘭考縣的父老鄉(xiāng)親們來看望他的時候,有時會帶一些小禮物,通常是一些雞蛋、核桃、棗之類的土特產(chǎn),焦裕祿從來不收,他總是堅決的叫他們把東西拿回去,讓群眾“把這些雞蛋拿到供銷社換點鹽,補貼家用吧?!?/span>
令樊鏡珍記憶深刻的是一次雨天,看著瓢潑大雨,焦裕祿焦急地看著窗外坐立不安?!拔艺f焦書記,你咋了,他說雨這么大也不知道蘭考受災沒有。我勸他好好養(yǎng)病,他說,你不知道,蘭考就是我的家啊,一個人在外地即使走得再遠,你能不關心你家里的事?。 碧峒按耸?,樊鏡珍淚光閃爍:“他都病成這樣了,還是操著蘭考父老鄉(xiāng)親的心啊?!?/span>
在樊鏡珍等人看來,焦裕祿之所以病得這么重,非常重要的一個原因是他為了工作、為了為人民服務而拖著遲遲不去治療。郭蓬芝就曾遺憾地分析:“焦裕祿入院時已經(jīng)錯過了手術機會,如果早點手術,多活三五年是沒有問題的。他的這個病,是累出來、拖出來的呀!”
即使到了生命中的最后一刻,焦裕祿最放不下的不是子女,而是遠在蘭考的父老鄉(xiāng)親。當年的醫(yī)護人員至今還記得,焦裕祿生前說的最后一句話是,“我沒有完成黨交給我的任務,沒有實現(xiàn)人民的期望,心里感到難過。我活著沒有治好蘭考的沙丘,此后請組織上把我送回蘭考,埋在沙丘上,我可以看著蘭考的人民治好沙丘?!?/span>
艱苦樸素 兩袖清風倡節(jié)儉、同甘苦
焦裕祿在一附院時只是以普通患者的身份住院,從沒提過任何特殊要求和照顧。后來,醫(yī)護人員還是從成群結隊來探望的老百姓口中得知,這位患者是蘭考縣委書記焦裕祿。
“有些縣里來的干部,一來看病先自報家門,即使自己不說,也會拍工作人員過來交代?!睏铊登湔f,焦裕祿自始至終都沒主動提過自己的職位。醫(yī)護人員查房的時候,經(jīng)常看到焦裕祿被疼得滿頭大汗,可他什么要求也不提、也從來不過問自己的病情。那時,楊璧卿就和同事就在私下里議論,這人真堅強。
當時醫(yī)院也有干部病房,但焦裕祿剛住院時卻選擇普通病房,后來醫(yī)院為了照顧他,騰出一間搶救室。樊鏡珍回憶說,當時的醫(yī)院里也有營養(yǎng)食堂,比普通食堂的伙食要好些,他們時常勸焦裕祿吃得好一點、有營養(yǎng)一點。但是他從不愿意到營養(yǎng)食堂買飯,每次都去普通食堂,買飯時也只買稀飯、面條兩種。
那時焦裕祿的胃口不好,食欲非常差,一頓飯吃不了幾口,醫(yī)生就說開點營養(yǎng)藥或者打營養(yǎng)針,他都不讓用,一直堅持要把營養(yǎng)針要留給更需要的人。
回憶起當時的情形,楊璧卿深有感觸:焦書記這一生厲行節(jié)儉、兩袖清風、艱苦奮斗,他曾親自起草了《干部十不準》,規(guī)定任何干部在任何時候都不能搞特殊、越規(guī)定。他被病痛折磨著,也從不曾忘記自己的初心。
謙遜親和 親民愛民懂尊重、見體貼
焦裕祿常說:“共產(chǎn)黨員應該在群眾最困難的時候,出現(xiàn)在群眾的面前;在群眾最需要幫助的時候,去關心群眾、幫助群眾?!?/span>
每當蘭考的父老鄉(xiāng)親來探望時,焦裕祿即使重病在床,也要忍著疼痛去迎鄉(xiāng)親們。他們談天時,焦裕祿更是沒有一點架子,他一邊熱情地招呼著每個前來探望的百姓,一邊嘮家常似的問著蘭考那邊的情況。他說,蘭考就是我的家,蘭考的百姓們就是我的家人。
每次醫(yī)護人員查房,焦裕祿都會強撐著微笑示意,表示感謝。楊璧卿回憶道:“來到醫(yī)院的時候,焦書記的病情已經(jīng)很嚴重了,行動非常困難,但只要見到醫(yī)生、護士進門,焦裕祿總是盡量起身迎一下,就是起不了身也要欠一下身。對誰都沒有一點架子。這種尊重讓我們非常感動?!鄙踔劣诤髞淼尼t(yī)護們都養(yǎng)成了一個習慣,一進焦裕祿的病房就趕緊擺手說:“焦書記,你別動你別動?!笨墒撬匐y受也要欠一下身,比許多普通人都要謙遜親和。他對醫(yī)護人員的尊重,現(xiàn)在想起來依舊讓人感動。
到了1964年5月中旬,焦裕祿開始持續(xù)昏迷。5月14日,焦裕祿懷著對蘭考的牽掛、對鄉(xiāng)親們的眷戀永遠閉上了雙眼,終年42歲。焦裕祿去世的那天,病房里一片痛哭聲。
他去世后,人們在他病床的枕下發(fā)現(xiàn)了兩本書:一本是《毛澤東選集》,一本是《論共產(chǎn)黨員的自我修養(yǎng)》。他這一生,用自己的實際行動塑造了一個優(yōu)秀共產(chǎn)黨員和優(yōu)秀縣委書記的光輝形象,鑄就了親民愛民、艱苦奮斗、科學求實、迎難而上、無私奉獻的焦裕祿精神。
傳承發(fā)揚 焦裕祿精神在心中、永流傳
從3月23日焦裕祿被蘭考縣委“強制”入院到離世,只有短短53天時間。但焦裕祿精神對一附院、對鄭州乃至對全國的影響重若丘山,散發(fā)出持久的生命力和影響力。
為了銘記焦裕祿的感人事跡,一附院院史館重點記錄、拍攝了追憶焦裕祿住院時光的紀錄片,感染鼓舞了無數(shù)觀眾。數(shù)十年來,鄭州人民也通過各種活動、多種形式來繼承、發(fā)揚焦裕祿精神:
2007年,鄭州大學成立焦裕祿精神研究中心,出版《焦裕祿精神永放光芒》《焦裕祿精神》《焦裕祿的初心與使命》等相關著作近十部,深入挖掘焦裕祿精神的思想內涵和時代價值。不僅如此,鄭州大學還專注于焦裕祿精神在校園文化中的影響,通過在課堂上講述焦裕祿的故事、組織學生赴蘭考縣開展紅色文化研學、邀請焦裕祿的家人來到學校與師生面對面交流等多種形式,致力于將焦裕祿精神傳達給每一個鄭大學生;
2014年5月10日,中國歌劇舞劇院演出的大型原創(chuàng)音樂劇《焦裕祿》在鄭州上演,在全劇起到穿針引線作用的老者“繼焦”,其扮演者正是焦裕祿的親外孫、中國歌劇舞劇院青年演員余音??吹竭@個憨厚的年輕人,鄭州觀眾再次深情回憶起了曾在鄭州度過生命最后時光的焦書記;
2016年5月12日,面向全國各地詩詞書畫名家征稿,由中央文史研究館、中共河南省委宣傳部等單位主辦的“永遠的焦裕祿精神詩書畫作品展”在鄭州開展。展出的132幅詩詞書畫精品,在藝術領域生動再現(xiàn)著值得廣大黨員干部永遠學習、弘揚的焦裕祿精神;
2019年11月28日,“人民呼喚焦裕祿”大型主題展覽在鄭開幕,展覽展出的200多件焦裕祿生前使用過的物品及復制品,生動詮釋著焦裕祿精神;
2020年9月24日,2020年中國金雞百花電影節(jié)(第35屆大眾電影百花獎)上,在電影《焦裕祿》30周年紀念環(huán)節(jié)中,焦裕祿女兒、影片顧問焦守云,影片策劃余音及電影主創(chuàng)人員齊聚鄭州,共同緬懷和探討焦裕祿精神的深刻內涵;
2020年10月14日,作為省會文博領域非公企業(yè)創(chuàng)新黨建工作的生動實踐,“焦裕祿紅色文化園”在鄭落成,樹立焦裕祿銅像、展示相關書法作品及藏品以及講解員深入宣講焦裕祿精神,無不展示著鄭州人民對焦裕祿的深深懷念;
2021年5月,鄭州大學主辦的“弘揚焦裕祿精神美術作品巡展”在民族文化宮展覽館成功舉辦,引發(fā)了社會各界的高度關注,反響熱烈……
這一樁樁,是“焦裕祿”和鄭州人民無聲的約定;這一件件,是“焦裕祿精神”在鄭州大地永久激蕩的回響!這些為紀念焦裕祿、傳承和發(fā)揚焦裕祿精神的社會活動,早已潛移默化地成為指引鄭州人民前進的一盞明燈,在它的指引下,焦裕祿精神得以在鄭州代代相傳!
“有的人活著他已經(jīng)死了,有的人死了,他還活著。”——詩人臧克家在膾炙人口的詩作《有的人》里,用生與死的對比詮釋出生命的質量從來與長度無關,而是由生命厚度的書寫。被人民銘記的焦裕祿,永遠活在中國人民心中、鐫刻在鄭州人民的記憶深處?。ㄠ嵵萑請笥浾撸鹤篼惢?,汪輝;實習生:李怡蕾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