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竊符救趙”說如姬

　　清風

　　提起“竊符救趙”，人們首先想到的歷史人物，是魏國公子信陵君魏無忌，其實真正偷竊兵符的人不是信陵君，而是魏國國君的姬妾如姬，是信陵君聽取侯嬴之計，借如姬之手竊得兵符，奪取了魏國兵權，成功擊敗秦軍，救援了趙國。

　　兵符，是古代傳達命令或調(diào)兵遣將所用的憑證，用銅、玉或木石制成，又稱虎符?；⒎话阒瞥蓛砂耄话胗蓢乒?，一半交給領兵的統(tǒng)帥。調(diào)發(fā)軍隊時，必須在兵符完整驗合后才能生效。

　　話說魏安釐王二十年（公元前 257年），秦國圍困趙國都城邯鄲。趙國求救于魏國，魏王懼怕秦國，不敢出兵救趙。這可難壞了信陵君。大家知道，信陵君是魏安釐王的異母弟弟，他的姐姐是趙惠文王弟弟平原君的夫人。姐姐、姐夫十萬火急多次送信請求救兵，念起姐弟情深，考慮到魏國、趙國唇亡齒寒的道理，信陵君救趙之心堅決，但沒有魏安釐王的同意就拿不到出兵的兵符。兵符是國君直接保管的，一般人很難接近。在這個時候，信陵君的門客侯嬴獻了一計，《史記·魏公子列傳》有專門記載。

　　侯嬴說：“嬴聞晉鄙之兵符常在王臥內(nèi)，而如姬最幸，出入王臥內(nèi)，力能竊之。嬴聞如姬父為人所殺，如姬資之三年，自王以下欲求報其父仇，莫能得。如姬為公子泣，公子使客斬其仇頭，敬進如姬。如姬之欲為公子死，無所辭，顧未有路耳。公子誠一開口請如姬，如姬必許諾，則得虎符奪晉鄙軍，北救趙而西卻秦，此五霸之伐也。”我聽說大將軍晉鄙的兵符經(jīng)常放在魏王的臥室內(nèi)，在魏安釐王妻妾中如姬最受寵愛，她出入魏安釐王的臥室很方便，只要盡力就能偷出兵符來。我還聽說如姬的父親被人殺死，如姬報仇雪恨的心志積蓄了三年之久，從魏安釐王以下的群臣左右都想為如姬報仇，但沒能如愿。為此，如姬曾對公子您哭訴，公子您派門客斬了那個仇人的頭，恭敬地獻給如姬。如姬要為公子效命而死，是在所不辭的，只是沒有行動的機會罷了。公子如果開口請求如姬幫忙，如姬必定答應，那么就能得到虎符而奪了晉鄙的軍權，北邊可救趙國，西邊能抵御秦國，這是春秋五霸的功業(yè)啊。信陵君聽從了侯嬴的計策，請求如姬幫忙。如姬果然盜出兵符，交給了信陵君。

　　信陵君雖然救趙成功，但偷了國君的兵符，斬殺了大將軍晉鄙，得罪了他的異母哥哥安釐王，以至于戰(zhàn)爭結(jié)束后不敢回到魏國，在趙國呆了十年之久。至于如姬的結(jié)局，歷史沒有記載，但如姬直接實施了偷兵符行動，魏安釐王絕不會善罷甘休，明代歷史演義小說《東周列國志》中寫道，當魏安釐王怒責如姬時，如姬是這么說的：“妾父為人所殺，大王為一國之主，不能為妾報仇，而公子能報之。妾感公子深恩，恨無地自效！今見公子念姊之故，日夜哀泣，賤妾不忍，故擅竊虎符，使發(fā)晉鄙之軍，以成其志。妾聞‘同室相斗者，被發(fā)冠纓而往救之?！w與魏猶同室也。大王忘昔日之義，而公子赴同室之急，倘幸而卻秦全趙，大王威名揚于遠近，義聲勝于四海，妾雖碎尸萬段，亦何所恨乎？”從如姬這段話中，可以看出如姬偷竊兵符，一是為報恩，報答信陵君為其報仇雪恨；二是為救趙國，也是救魏國，是為了國家的利益。如姬很受魏安釐王的寵愛，本可以享受榮華富貴，卻念念不忘為父報仇、為國分憂。如姬雖為一介女流，但為了國家大義，置個人生命于不顧，以一個驚天駭世的偉大選擇，在決定自己命運的同時，也決定了信陵君的命運、魏趙兩國的命運，忠孝之舉溢于言表，可謂巾幗英雄。

　　在司馬遷的《史記》中，只看到如姬是為了報恩才偷竊兵符， 這顯然是不全面的。信陵君因“竊符救趙”留下千古美名，而真正的關鍵人物如姬卻逐漸被人遺忘，令人遺憾。大文豪郭沫若為此寫了歷史話劇《虎符》。說如姬被魏安釐王打入冷宮，后來逃了出來，本可以到邯鄲找信陵君保護，但為了不損害信陵君的名聲，在父親墓前自殺。這實在令人感嘆?；乜礆v史，如姬竊符一舉，盡管在史家典籍中如曇花一現(xiàn)稍縱即逝，但其對孝義的操守、家國的情懷，卻在這一不尋常的選擇中艷光四射、萬古流芳。